時至今日,你應己轉了世. 那晚剛到客地,還未正式開始工作.深夜二點幾被電話吵醒,老妻來電話明弟剛來電,話你呼吸不順,由白車送入醫院,情況不大樂觀.為弟當堂睡意全消`,立刻撥電回港聯絡大嫂,佢語調悲觀交待了一些情況,最後話:你大佬今次返唔到出來咯,趁佢重清醒,你同佢傾幾句啦.立刻打你手機,起初聽到你的聲音很平靜,彼此兄弟一場,你的性格為弟當然清楚.平日也有交換對生死的態度.雖然係比別人看開一點,話係如此話,但真正到此關頭才是一個考驗.當你講到:”我都知唔得咯,叫醫生唔好再救我,太浪費…..我吩咐老婆簡簡單單執埋我算數,唔好使咁多錢.世情唔好,留點自用….你咁遠唔好趕返來,唔使喇,我知就得喇……”為弟生性不覊,平時任何情況下也會講一兩俏皮話緩和一下,解解困.但此刻卻無法豁出一個字,想講兩句安慰說話都無從說起,哽在喉頭.”你信佛,同我做啲……”這是為弟最後聽到你的說話,以下的己無法聽清楚,只是一串聲音,不知你在飲泣或是氣弱發不到聲,百般滋味在心頭,此時真正感到欲語無言的覺受.為弟此生不知與人講過多少次話別,但這時不知應講一句什麼話才對?自己也不知有冇掉下眼淚,只是覺眼前一片模糊,手在微顫,電話己傳不到任何聲音,也不忍收線.深知一收線,再無機會.明知天一亮就辦事,但己難合眼,往事一一湧現….. 那年為弟隻身泅水到澳門,你由港過來帶去中央酒店的大華酒樓食飯,你斟滿一杯啤酒,呢個鄉下仔第一次接触啤酒,覺得味道怪怪地,只呷了一口.你笑住話,慢慢你會中意,果然現在有餚無酒時,真不是味兒. 到了香港,你介紹到你師兄處學藝,在家族你是堂兄,在行上你為師叔. 1971年兄弟拍檔,租了地方接生意,也算搵到個錢.當時兄帶工人工作,弟負責應酬老細.那時是為弟的賭是十項全能,你經常話,咁笨!咁辛苦同人做.可惜當時少年氣盛當作耳邊風. 1973年恆生指數由千七點插水直下,記得係隻新世紀把你變成光棍一條.以後全港蕭條,想搵日工開都冇,舖租頂不住,唯有會同眾兄弟合租一房棲身.為弟經常周身冇文,你話,嗱!係得呢張青蟹,一人一半頂一二日啦. 為弟少年狂妄,除了在港無時不賭外,還經常過鄰埠同老何搏鬥.別人的回港證可用三年,為弟的七個月就無空位蓋印.最離譜是那年年底,本來收埋數大家分錢過年,誰知新年流流要你在家中呆等了三日,出街又冇錢,搵人又不見.年初三才見爛賭細佬出現,以為唔打交也大吵一餐,誰知你只講一句:輸剩幾多呀?經此一次,不知是祖宗有靈,或是良心發現,漸漸不再狂賭.若干年後的今日,只有一項戒不掉是賭馬. 前三年回港,你患肺癌做了手術.你很樂觀豁達,話人始終一死,就算今次玩完都冇所謂,都仔大女大咯.世事有時係咁諷刺,在眾堂兄弟中不吸煙者只有你一人,文哥光弟,明弟,偉弟,添侄,修侄….等等,那個不是煙囱?每日兩包起碼,手指起黃蹟.為弟現今雖戒了多時,但一段很長的日子也是日吸兩包.但是肺癌偏偏發生在你這個從不吸煙的身上. 兩年前你康復得很好,一同去遊七星岩,廣州.回程時在羅湖女眷們忙去購物,哥兒倆在快餐店詳談了兩三粒鐘,你話等遲下醫生話可搭長程飛機時會去你那邊一次,今日己成虛話了. 打從那日起,為弟不斷為你修除障法.數日後明弟來電,你走了,很安詳,全無痛苦.兩個鐘前,你還對大嫂侄兒話,夜喇,返去食飯先啦.然後在睡夢中離去,為弟聽到此點,也稍覺寬慰 最後,點一支你我都中意聽的曲,由新馬仔唱-----今生緣盡待來生.